這天,我在只有我的靜瑟房間裡枯坐,不知不覺,一個上午又這麼過去了。

 

一直到電話鈴聲打斷了我腦海中的回憶,我才想起人必須吃飯這件事。

 

那通電話是小芳打來的。

 

 

告解地點在鄰近的簡餐店裡。

 

「筱芝,妳和鍾澄最不同的地方,在於鍾澄她處事圓融、曉得轉彎,而妳的個性卻是直來直往,一根腸子通到底。」小芳說道。

 

我點頭,「我們一個是南、一個是北,能當好朋友,我也很吃驚。」

 

沒錯,我和鍾澄一個台南人、一個台北人,在位處台中的學校結識,這樣的緣份是要累積幾世才能得來?

 

忽然間,我好懷念那個常氣得我七竅生煙的好夥伴。

 

「鍾澄就像是這種造型美美的吸管,讓人愛不釋手、爭相收藏;可是在日常生活中,比方說喝豆漿的時候,基於方便,一般人寧可優先選用普通的塑膠吸管。」

 

小芳用力吸起一口柳橙汁,橙黃色的液體,在千迴百折高音譜記號的隧道內緩緩攀升而上,終於送達她的嘴裡。

 

「造型吸管美歸美,但若沒有遇上一個肯細心呵護它的人,它的壽命往往是很短的。」

 

「嗯……」

 

和鍾澄這位做作美女結下孽緣是發生在大一上學期的事。

 

那天,我把自己梳整得乾乾淨淨,對著鏡子反覆堆砌信心說道:「周筱芝!妳是全天底下最棒的!」而後呵呵乾笑了幾聲,雖說成效似乎很有限。

 

進大學後,參加社團之餘,我認為應該再多嘗試點什麼,來豐富我高中時期所嚮往的大學生活、宣洩我的青春活力。

 

於是,我連續觀察好幾天的電子佈告欄後,赫然驚見一則五分鐘前剛出爐的徵求家教啟示,地點離學校近得恐怖。

 

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,吸引我的是以下這兩句話:

 

誠徵幼兒伴讀(五歲),時薪400元。

 

「幼兒伴讀」聽起來還挺高尚的,可是五歲幼兒哪會讀書識字呢?說穿了只是想找個臨時褓母,替工作忙碌的父母親看著孩子,陪他們玩玩遊戲、唸唸故事書,頂多再教個ㄅㄆㄇ或ABC罷了。

 

所以這類不吃力又討好的涼快工讀,常招來一堆大學生擠破頭地搶,情報新,動作快,就是你的了。

 

當然,我毫不考慮,立刻抓起電話撥過去預約時間。

 

 

「您好,我是周筱芝,昨晚有跟您通過電話了。」

 

那天,迎接我的是孩子的媽,在她打開門的那一剎那,我瞇著眼,身子往後微傾,一來是她的水鑽耳環太過於閃亮,二來是她身後的客廳實在太過於金碧輝煌了。

 

「歡迎歡迎……」

 

入廳後,除了一個趴在地上塗鴉的小女娃外,沙發上坐有一位正端著咖啡杯,氣質滿分的年輕女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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