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阿進那小伙子之後,我拿出備份鑰匙,進入餛飩家裡。打開架上的飼料罐,執行餵食大、小兩姐妹花的勤務。

 

轉身準備離開時,內心卻強烈地表明不想讓自己就這樣離去。

 

於是我慢慢地在她屋裡繞了好幾圈,最後踩著棕熊踱步到她的臥房內。

 

這裡平時自當是禁止我進入的,不過人的骨子裡終究藏有一些劣根性吧,偷窺慾望便是其中之一;但我總歸沒有作出安裝針孔這檔缺德事。

 

音響的總電源並沒有切掉,裡頭放了張CD,壓在暫停鍵,她於某首歌設定了REPEAT的功能。

 

我解除了暫停鍵,捲起淺綠百葉窗,攤在床邊的藤椅上。

 

IF I WERE A BLACKBIRD?

 

抓起擱在左側梳妝台上的CD盒,望著音響顯示的第二首曲目,經比對很快得知了曲名。

 

靜靜聆聽,悠揚的旋律漸漸迷濛了我的知覺,睏意侵臨襲來……

 

不知過了多久,再次睜開眼時外頭天色已全暗;某種樂音以外的噪音將我喚醒。廳裡一男一女的吵鬧聲中夾雜著餛飩的尖銳嗓音。

 

她回來了?!

 

我趴在地上,耳朵貼近臥室門板與地板間的縫隙,爭取最佳的收聽音質。

 

「我昨天就告訴你了,我不想再過這種慘無人道的生活!」餛飩傷心欲絕說道,伴隨著一股作氣撂倒桌上雜物的聲響。

 

「妳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,人的命都是一生下來就注定好的!由不得妳選擇,莫非……妳想要當個革命烈士?!可笑又荒唐!」

 

一個男子以訕笑的口吻說著,讓我氣得咬牙切齒、緊握拳頭,話說回來這個聲音好像挺耳熟的……

 

「我真的無退路可走了嗎?為什麼要百般刁難我?!」

 

「路早就鋪好讓妳走,是妳自己任性妄為!不管了,我還要開會先回公司去了……」

 

大門被無情地闔上,餛飩的嚎啕哭聲剎那間盈滿整個屋子。

 

「餛飩……妳別哭啦……」內心掙扎了許久,我最後選擇現身,坦然面對餛飩的量刑發落。

 

我臆測她一定不喜歡讓人看見她的窘態,但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自身安危,除了一個火辣巴掌的情緒發洩外,或許她還需要一個體貼的肩膀。

 

「嗚~我好累……為什麼我不是一隻平白無奇的黑鳥……我不要被關在籠子裡,我……我渴望迎風飛翔……嗚~嗚~~」

 

她虛弱地輕靠在我的肩上,斗大淚珠滾落了我的前襟。看來那個巴掌暫且記帳了。

 

「嗯……我不會逼問妳,等妳心情好一點想說再說吧!」

 

我像對待圓圓般摸了摸餛飩的頭,誰知她卻出奇不意地攀住我的脖子,吻了我三秒;圓圓當然不曾用這種方式「回報」過我。

 

就這樣,我僵直地呆坐了一晚,任由肩上降下一場又一場的驟雨,濕了又乾,乾了又濕……

 

與餛飩雖有了突發的進展,但她卻像罹患失憶症般,對於那晚的事隻字不提。目前我們仍極有默契地維持著單純的「飯友」關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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